白烁抬手抹掉自己嘴角处的鲜血，深深呼出两口浊气。
这一仗，不好打。
天力共有十三阶，越是向后修炼差距越大，据说修为若是到达十三阶，便可移山填海，咫尺天涯。
但是白烁万万没有想到，二阶与三阶竟然也有这么大的差距。
屠符拾起长枪，枪尖在地面上带起一道痕迹。
他就这么拖着枪，不紧不慢地向着白烁走来，似乎在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小子，你夺走了本该属于本少爷的机缘！”
屠符满脸狰狞：“你没有这个命，却偏偏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今日遇到我，也算你倒霉。”
白烁脸上毫无惧色，两柄绣春刀紧握在手中。
和锦衣卫比狠，屠符还差得远！
就在白烁准备拼命一搏的时候，眉心忽然一阵发烫，脑海深处一声声嘶吼响起。
白烁一愣，但是瞬间便知道了怎么回事。
是小猴子孙悟冥！
他在和自己交流，此刻孙悟冥已经是白烁的天妖，一人一猴心意相通！
白烁差一点便忘了自己并不是一名简单的二阶天师。
他更是一名天妖师！
一名已经收服天妖恨天猿的天妖师。
缓缓的，白烁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那笑容中有玩味，有冷酷，还带着一丝残忍。
再次看向屠符的时候，白烁的眼中已经充满了战意，如同燃烧起了实质的火焰。
屠符被白烁的表情吓得不由得停下脚步，问道：“你……你笑什么？”
白烁抬起绣春刀，指着屠符说：“屠少爷，昨日因，今日果，你欠下的债，有人想要讨回来。”
屠符皱眉看着白烁，此刻他竟然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了一丝惧意。
压下心中的疑惑，屠符大吼一声，挺枪便刺。
白烁仰仗着身法，险而又险地躲开了这一枪，整个人直接跃入空中。
人还在半空，白烁骤然低吼一声：“悟冥！来——”
只见白烁的身后银色光芒闪烁，竟然裂开了一道空间之门。
一团漆黑的火焰直接从里面冲了出来。
不只是屠符和女妖银雪，就连白烁在看到这团漆黑的火焰时，都是吓了一跳。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白烁多想，那团火焰竟然直接攀附上了白烁的双手。
下一刻白烁只觉得双手一阵滚烫，随即一沉。
白烁翻身落地，手上包裹的黑色火焰缓缓褪去，显现出了一对赤金色的金属手套！
手套虽然是金属的，却极为灵活，将白烁的双手完全包裹在内，其上云纹缭绕，似有火焰要喷薄而出。
一旁的屠符终于露出了惊色，喊道：“你果然成了天妖师！”
白烁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已经恢复过来。
他感受到了这双手套中孙悟冥的怒火，屠符之前将他折磨得太惨了。
白烁深吸一口气道：“放心，今日我们便要他的狗头！”
屠符身为屠无道最器重的儿子，自然明白先下手为强！
所以他已经挺枪冲了过来，三阶的天力毫不保留地透枪而出。
白烁只是冷眼看着屠符，骤然间——
他的双手燃烧起了黑色的火焰，火焰蔓延将两柄绣春刀完全包裹住。
双刀合在一处，双手持刀，刀身上的火焰叠加喷薄，如同是一条漆黑的火龙。
眼看着屠符冲了过来。
这一次白烁没有躲闪，双脚用力点地，整个人直接旋转着冲了出去。
长刀，黑火，在空中带起一道龙形虚影。
“鬼火云螭——”
远处的银雪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远古的巨龙怒啸！
轰——
白烁和屠符转瞬间撞在一处，屠符的枪寸寸碎裂，随之开始碎裂的还有他不久前新买的衣裳。
以及他的血肉。
交错而过的瞬间，白烁已经洞穿屠符身体的双刀骤然分开。
漆黑的十字闪过，屠符轰然倒在了地上。
而白烁的身体则被鲜血染红。
火焰消散，白烁手上的金属手套也随着消失不见。
不知去了何处。
这一招乃是前世白烁赖以成名的十二式刀法之一。
取十二生肖中的辰龙所创。
原本叫做云螭斩，此刻结合恨天猿孙悟冥的地狱之火，成就了这一式鬼火云螭。
白烁缓缓转过身，看着地面上还在挣扎蠕动的屠符。
屠符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怨毒，而白烁眼中却只有冷漠，冰山一般的冷漠。
他早就见惯了生死。
残肢断躯他见得多了，锦衣卫自血海中走出，眼前的屠符怎么会令白烁起一丝波澜呢。
“走好！下辈子别这么嚣张！”
长刀划过，屠符身首异处。
白烁扭头看向银雪，银雪也在看着他。
“你想杀我？”银雪问道。
白烁淡淡一笑，然后问：“你主子死了，你怎么办？”
银雪眼中没有一丝悲伤，反而极为平静，说道：“不知道，也许我很快也会死吧，屠家不会放过我。”
“除非我把你的人头带回去，也许还能留下一条命苟延残喘。”
白烁摇头叹息，他现在虚弱得很，还真不一定能打过银雪。
刚要说什么，白烁的双眼骤然瞪大，下一刻脑中如同被火焰焚烧一般！
炙热的疼痛使一向坚强的白烁忍不住声嘶力竭地吼叫出声。
“啊——”
噗——
白烁用力喷出一口黑血，鲜血落地发出嗤嗤的声音，冒着热气。
眼前一黑，白烁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什么也不记得了。
……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烁的意识渐渐回归，他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坐在小院里。
他妹妹白羽正在不远处开心地荡着秋千，笑声回荡，如银铃般动听。
“哥，快来推我一下。”白羽笑道。
白烁笑着上前，可是他的手刚一接触白羽，却一下落空，眼前变得一片虚无。
“小羽，小羽——”
白烁猛地睁开双眼，眼前是漫天的星斗。
已经进入了夜里。
而他此刻正半躺在一处极为柔软之地，身下不断颠簸。
是在马背上。
背后一阵柔软，面前是一双玉臂环绕。
缓缓抬起头，白烁看到了一张绝美的脸庞。
这张脸白烁见过不止一次，只是上次见到的时候，还是充满了魅惑，此刻却带着清冷。
看着那银色的长发，白烁忍不住惊道：“银雪——”
说着话便要跃起，可是身体内一阵剧痛，使他再一次狠狠地撞进了那处柔软的怀抱。
“嗯……”银雪忍不住嗔道：“你不能温柔点？”
“你……”白烁怔怔无语。
银雪却是看着白烁说：“白羽，就是你妹妹吧？就是那夜被他们带走的姑娘？挺可怜的。”
白烁则是一脸诧异地问：“我怎么会在你怀里？”
银雪笑道：“怎么？不喜欢？躺得不舒服吗？”
白烁忍不住说：“还挺舒服的。”
银雪轻哼了一声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随后接着说：“你被那黑火反噬了，我倒是没想到那只小猴子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恐怖的火焰。”
“想来那小猴子太弱了，还无法控制那火焰，而你也掌控不了。”
“那还不是现在的你能用的火焰，所以被反噬很正常。”
白烁皱着眉头问：“那火当真这么霸道？”
他这才发现自己喉咙发出的声音已经沙哑难辨了。
“你说呢？你刚昏倒，屠符的尸体就化成灰了。”银雪一边催动白马，一边说。
白烁思考了一下问道：“这么说你救了我？”
“除了我还有谁？这匹白马吗？倒是好马。”银雪摸了摸白马的鬃毛。
白烁接着问道：“怎么救的？”
银雪闻言忽然停下了马，看着白烁问道：“很重要吗？”
“很好奇。”白烁老实地说道。
银雪点了点头，再次催动白马，然后十分自然地说道：“用身子。”
“啊？”白烁再次惊得起身。
银雪一脸笑意地问：“怎么？害羞？”
“不不不……”白烁急忙摆手。
银雪解释道：“你被火焰反噬，需要降温，这是常识，我本体与冰雪有关。”
“也没做什么，就是肌肤相贴，抱着你罢了。”
白烁的脸色变得怪异起来。
银雪继续道：“也幸亏是遇到我，换做其他妖怪，也许还救不了你。”
“谢谢。”白烁尴尬地说道。
银雪轻笑，然后用调侃的语气问：“不再躺会儿？”
“啊？”
令银雪没想到的是，白烁竟然直接点头说：“好，躺会儿，躺会儿！”
然后就再次自然地倒在了银雪的怀里。
银雪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
白烁忽然问道：“我们去哪？抓我回黑龙城？”
银雪摇头说：“我要是想带你回黑龙城，为什么还要救你？回去我也是个死，不如走走逛逛。”
“为什么救我？”白烁问道。
银雪洒脱地回道：“你当日放过我一命，这次还给你，我们两清了。”
白烁闻言忍不住一笑说：“呦，你这小妖精还挺讲究江湖道义。”
“我杀了你主人，你不想报仇？”
提到此处，银雪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憎恨，说道：“为什么报仇？我还要谢谢你！你不杀我也要杀他！”
这份恨意毫不做作。
白烁咳嗽一声问道：“可是我看你们应该感情还不错……怎么？”
银雪停下马，看着白烁问：“什么感情？宠物和主人的感情吗？”
白烁不语，他看见了银雪眼中的一丝泪光。
银雪接着说：“你看到的只是表面，逢场作戏罢了，不过是想让自己活下去，不得不讨好，哪一条狗不对主人摇尾巴呢……”
白烁叹息一声。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白烁问道。
银雪茫然地摇头说：“不知道，我身上有他们家的缚妖索，又中了屠家的毒药，恐怕也活不了多久的。”
“毒药很厉害？多久毒发？”白烁问道。
银雪回道：“不致死，生不如死，七天发作一次，没有解药会很痛苦。”
“屠符很享受我毒发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