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念觉得有点冷。
她不是铁打的,她只是个普通人、会饿会累的普通人,所以大约熬到了凌晨两点,她就握着苏泽盛的手睡着了。
朦胧之中,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那个声音很是清冷,也很遥远,苏千念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似乎有什么落在了她的身上,而她也渐渐地不再觉得冷。先前那个清冷的声音又说了几个模糊的音节,然后彻底了没有声响,紧接着苏千念又陷入了昏沉的睡意之中。
嗡——
不知道哪里来的震动的声音,苏千念猛地惊醒,搭在她身上的毛毯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在地上,而这时护士也恰巧推门而入,看到她醒了下意识地给了个微笑。
“苏小姐,您醒了。正好,我们要给苏先生打针了。”
苏泽盛陷入了昏迷不醒,所以他的基本生理全靠各种针剂来维持。苏千念有些仓皇地从床边离开,而大概是长时间坐着不动和没有饮食,她眼前黑了一下,差点跌坐在了地上。
护士注意到了这一点,连忙地扶了她一下。
“苏小姐,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护士小姐对苏千念印象不错。
苏家是港城的豪门之一,苏家的千盛集团更是她们医院的医疗慈善项目资助方之一,昨天苏千念寸步不离地守在苏泽盛的病床前,让她们感受到了苏千念的孝顺。而苏千念对主治医生和她们这些普通医护人员的多次感谢更让她们看到了苏千念的素养,所以才有了现在护士小姐反过来关心苏千念的一幕。
对于陌生人的关心,苏千念仍旧不忘礼数地表达了感谢。随后,她注意到了自己手中抓着的毛毯,微微错愕了之后随口问道。
“这毯子……”
护士小姐也看到了那条毛毯。
那东西看着不像是医院的东西,但想到进门之前护士长的交代,于是她笑了笑。
“是我们护士长早晨过来查房的时候给你披上的。房间里虽然开的是恒温,但苏小姐你穿得有点少,睡着了恐怕会觉得冷。”
哦——
这样吗?
苏千念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骗人的,她默默地在心里给护士长说了声谢谢后,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看着护士小姐给苏泽盛查体温、打针和换尿袋等一系列事情。
护士小姐忙完就出去了,苏千念看着再度只有两个人的病房,看着过了一夜还没有半点醒过来迹象的苏泽盛,没由来地觉得心很慌。
她下意识地走进了房间里自带的洗手间,走到洗手台前俯下身鞠了好几捧水洗脸。
呼——
她的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把心底的那股慌乱压下,然后抬头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
接近两天两夜没有好好休息,其中还哭过很多回,此时的苏千念一点都没有别人口中大美女的样子,反而像个疯子——头发凌乱双眼肿得快睁不开了,脸色惨白地堪比女鬼,这样的状态让苏千念心惊了一下。
她连忙又接了一把冷水拍了拍脸,让自己的脸色看着别这么惨白,甚至还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让自己看起来还有点血色。
做完这一切,她重新回到病床前,看着依旧没有转醒趋势的苏泽盛,心事重重地坐在病床前。
她常年都在国外,对港城的印象也停留在五六年前,现在父亲出了事,她一时间不知道找谁比较好。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手机,两天的时间已经让手机没电自动关机,她找了个地方给手机充上电,逐一地翻看起了自己的通讯录。
真的没人啊……
通讯录列表从头看到尾,除了父亲苏泽盛和冯姨冯云珍之外,她的手机里再也没有第三个港城人的电话号码。
苏千念一筹莫展。
她在房间里又坐了几个小时之后,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认识她也可能会给她帮助和意见的人。于是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出门找护士,和护士长交代自己有事要离开、也很快会回来之后,马不停蹄地从医院赶往苏家的半山豪宅。
港城是个好地方,这里背山面水,交通便利商贸发达,千盛集团就是从贸易起家。
千盛集团以前叫苏氏商行,是港城几个老商行之一。商贸做大了之后,有了剩余资金的苏氏商行也大胆地跨进其他行业,在苏泽盛掌权之后,苏氏商行又并购了其他一些公司并最终改名成了现在的千盛集团。而以苏千念和苏泽盛的名字命名的集团,足以看出苏泽盛有多看重这个女儿。
苏家的半山豪宅是在老宅的基础上扩建出来的,带了点英式庄园的风情,曾被誉为港城十大豪宅之一。这里也是苏千念从小长大的地方,她对这里的感情尤为深厚。
当熟悉的建筑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时,苏千念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
因为苏泽盛工作忙,苏千念又长期在美国不回来,所以宅子里几乎没什么人。苏千念轻车熟路地走过花园小径,打算走侧边的楼梯直接上二楼进自己的房间时,猛然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父亲的车不在。
侧边楼梯距离她的房间近,而楼梯斜对面就是车库,而此时原本应该停着一辆辉腾的地方此时空荡荡得一片,这让苏千念心里一突。
她看了自己的房间一眼,似乎听见了人声,于是毫不犹豫地冲上了楼。
十秒后,苏千念猛地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只听到一道娇俏的女声朝她迎面扑来,而在她那张特别定制的大床上,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苏千念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情况。
有人在她的闺房里行苟且之事!
苏千念虽然待在美国,但不管是想法还是私生活都比较传统。她拒绝了无数人的示好,坚决要找那个可以共白首的人,谈一生只有一次的恋爱,所以对于这种事情她半点都不能接受!
于是,她厉声质问对方,
“你是谁?!”
“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