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的死在后宫掀起一阵暗流,但奇怪的是,皇帝似乎并不在意。
先皇英年早逝,淑妃理当是淑太妃,但因为太过年轻,大家私底下还是喜欢称“淑妃”。
皇上不难过我并不稀奇,淑太妃既不是他的母妃。
但我刚来第一天宫里就死人,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第二日清晨,我醒来时,发现床榻边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杏仁酪,旁边搁着一支新鲜的桃花。
“春桃,这是?”
春桃抿嘴一笑:“陛下寅时来过的,见娘娘睡得熟,就没让惊动。”
我愣住。
寅时?那不就是凌晨三点到五点?
你朝有这么勤勉的皇帝还愁不能百姓安乐?
我舀了一勺杏仁酪,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娘娘,陛下还吩咐了,说您若喜欢,以后每日都让人送。”
我:“……”
不对劲。
按照替身文学的套路,男主应该冷若冰霜,偶尔透过女主看白月光,怎么这皇帝……反倒像在讨好我?
没准,他喜欢我。
正想着,春桃忽然压低声音:“娘娘,奴婢听说,元后在世时……最爱吃的就是杏仁酪。”
我手一抖,勺子“当啷”掉进碗里。
是我自作多情了。
午后,我在御花园里闲逛。
转悠着就到了井边,我寻思,淑妃的死会不会有蹊跷?
毕竟,听说这宫里动不动就死人,这也不符合自然死亡的规律呀。
井口已经被封住,但走近时,仍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像是……烧焦的头发。
我蹲下身,指尖刚碰到井沿,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爱妃喜欢井?”
我吓得浑身一哆嗦,皇帝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玄色龙袍衬得他眉眼如墨,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陛下走路怎么没声儿?”我拍拍胸口,“吓死臣妾了。”
他低笑一声,伸手拂去我肩上的落花:“你人不大,胆子倒不小。”
我:“?”
他微微俯身,在我耳边轻声道:“这口井,死了七个人,你是第一个敢靠近的。”
我后背一凉,但嘴上不服输:“那陛下呢?您敢靠近吗?”
他直起身,眸光深邃:“朕若怕,就不会来了。”
我:“……”
时不时和他有关?
当晚,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我站在那口井边,井水突然沸腾,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死死抓住我的脚踝——
“阿缨……回来!”
我猛地惊醒,冷汗浸透寝衣。
“做噩梦了?”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床边传来。
我抬头,皇帝不知何时坐在我榻边,手里还拿着一卷奏折,烛火映得他侧脸轮廓分明。
“陛下怎么来了?”我哑着嗓子问。
他合上奏折,淡淡道:“顺路。”
我:
顺路在我床上批折子,他可真顺路。
他伸手抚上我的额头,掌心温热:“梦到什么了?”
我闭上眼睛回想一下,依旧心有余悸:“井里有东西叫我‘阿缨’。”
他指尖一顿,眸色骤然暗沉。
“陛下,”我小心翼翼地问,“阿缨是谁?”
空气凝固了一瞬。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忽然开口:“一个故人。”
“那她……”
“死了。”
他打断我,语气平静得可怕,“三年前,死在冷宫。”
我心头一跳,正想再问,他却忽然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我:“?”
“陛下,您这是?”
他单手枕在脑后,闭目道:“睡吧,朕陪你。”
我:你人还怪好嘞。
心里一团乱麻,这家伙会不会真喜欢我?
算了,不管了,当上贵妃最重要的是吃喝玩乐。
可享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半夜,我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
睁眼时,皇帝已经不在榻上,但殿内烛火未熄,隐约能听到外间传来低语声。
我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躲在屏风后偷看。
皇帝站在窗前,手里捏着一枚玉佩,正是淑妃生前常戴的那枚。
“第七个了。”他冷声道,“再有一次,朕烧了整个钦天监。”
阴影里,一个黑衣人跪着:“陛下,魂魄尚未集齐,若此时停手……”
“朕说了,”皇帝声音森寒,“不准动她。”
黑衣人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可贵妃娘娘的命格,是最合适的……”
“滚。”
黑衣人不敢再多言,悄无声息地退下。
我捂住嘴,心跳如雷。
他们在说什么?我的命格?魂魄?
宫里死了这么多人,都是皇上干的?
到底是不是他干的?小说里的皇帝可是经常监守自盗。
正想着,身后突然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一只大手捂住我的眼睛——
“偷听可不是好习惯。”皇帝的气息拂过耳畔。
我浑身僵硬:“陛、陛下……”
他低笑一声,松开手,将我转过来面对他:“怕了?”
烛光下,他的眸子深不见底,像是藏着无数秘密。
我咽了咽口水:“陛下会杀我吗?”
他挑眉:“朕若想杀你,你现在已经在那口井里了。”
我:“吓唬人?”
他没回答,却抬起手抚过我的眼下:“做朕的贵妃,只要记住一点——”
“安分守己?”
“是要胆子大,除了朕不许被任何人吓到。”
说完,他打横抱起我,径直走向床榻。
心跳,什么古言霸总,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睡觉!”
他把我塞进被子里,自己却坐在床边,“朕守着你。”
我怔住。
就这?玛德我在期待什么!
不过后半夜,我睡得格外好。
天亮时,皇帝已经离开,只在枕边留下一支金簪。
春桃说,这是陛下赏的,簪头嵌着一颗罕见的血玉,据说能辟邪。
我摩挲着簪子,忽然发现簪尾刻着两个小字——
“知意”
——是我的名字。
午膳时,皇帝派人传话,说晚些时候会来用膳。
春桃高兴得直转圈:“娘娘,陛下这是把您放心上了!”
看着和我的血色琉璃手镯几乎成套的簪子,我苦笑。
放心上?
傍晚,皇帝如约而至,还带了一盒蜜饯。
“听御医说你喝不惯药,”他推过盒子,“配这个吃。”
我捏起一颗蜜枣,小声道:“陛下对谁都这么好吗?”
他抬眼看我:“朕看起来很闲?”
什么意思嘛,对我好,又对我不好,反复无常的男人。
行吧,是我自作多情。
正郁闷,他突然开口:“沈知意。”
“嗯?”
“朕许你一个心愿。”他放下筷子,眸光深邃,“想要什么?”
我愣住。
这是……阿拉丁神灯转世?
愿望倒是没必要,在宫里,能当贵妃,吃的喝的样样不缺。
我深吸一口气:“臣妾就想问问,陛下心里,臣妾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