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九却不知道有人正在心中反复盘算她的身世，她将那几页卷宗细细从头到尾翻看了数遍，又就着方才金毓正与杨秋白的话将整个案件从头到尾推演了一遍，虽然没有身临其境，但既然杨秋白说这是一个简单的案子，那么想必就没有那么复杂。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杨秋白看着她蹙眉沉思的模样，端了杯茶在鼻端闻了闻，浓长的睫毛垂下，一瞬间居然默默绽出来一丝笑意，只是这笑意不过是湖面上的波纹，一闪即逝。

花未九虽然皱眉沉思，却没放过杨秋白这闪过的表情。就在两位大人以为她快要告饶的时候，她却径直走到金毓正面前，恭恭敬敬将案卷递还给他，笑道：“大人，我解出来了。”

她缓缓扫视了二人一眼，气定神闲道：“这偷窃者不是别人，正是布商家中的女佣！”

金毓正不漏声色问：“哦？你敢肯定？！你可知我虽是小小的测试，却能够决定你的未来前程，你可要好好想想清楚！”

花未九声音细微却毫不迟疑：“大人，我敢肯定。”

“哈，哈，哈！”耳边传来金毓正的笑声，她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位大人，喜欢的正是直觉果断的人物，若是自己拖拖拉拉，吞吞吐吐，反而会错失这次绝好的机会。

“秋白，你的这个仆从很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花未九低眉顺眼垂手而立：“小人，名叫未九。”

在垂下眼帘的那一刹那，她依稀看到杨秋白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视了一下。但她此时顾不得这些，毕竟，她终于可以在这偌大的京城立足了，毕竟，她想必不用再跟两个臭男人挤在一个屋了。

她顺着雕刻着流云红日的窗框向外望去，正巧看见一只雀儿直直飞上晴空。

斜阳一点点沉下去，暮霭渐渐升了起来。

大理寺鼎沸的人声也已经逐渐稀疏，想必除了住在里面的守夜士兵，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自明日起，你便是我身边的侍从，可在旁协助办案。但你记着，不要以为一点点小聪明就可以看破所有的案情，不得妄听罔论，否则，……”

杨秋白一路前行，丝毫不理会身后小跑着跟随的花未九。

路上行人寥落，夜里寒气又起来了，哈一口气，都变成白霜。

花未九抬头看着前面那人高挑的身影，倔强地咬牙追上去。

走了一段路，依稀是到了城郊，前面是一条蜿蜒的河流，河上映照着迷离的灯影，隐隐有花船从河上穿行而过。

杨秋白站定在桥边，静静注视着远处，夜凉如水，花未九站在他的身后，看不清他的面容。

半晌，他突然笑了一下。

花未九心中一动，不由得抬头看他。

杨秋白转身注视着花未九，语气森寒：“你可知我为何带你来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