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重正殿内昏睡了七日听着这殿内的宫人们说这沈贵妃良嫔还有那侯昭仪盛装求见数次都被拒在了那殿门外。在心中细细盘算着那日子想着那德宁宫中的欢妃也就在这个月底便该生产。
醒来的这些时日里听殿内宫人们和商高说姜纥每每都会命人准备那以桂枝、赤芍、玫瑰、细辛、佩兰、苏合香而蒸的药汤在用那火盆蒸出热气来为我褪尽那衣衫也不让那伺候的宫女帮衬着只是一个人在那为我在那玉屏后面仔细的擦拭着,便是为着我梳洗好了一道那空闲的时候空闲便会一直握着我的一只手自顾自的再说些什么。
那些宫女和内侍哪里见过帝王这样柔情的一面,连素日里夙兴夜寐的朝政也抛之脑后多位朝政大臣求见也只是着了曹亮让那些大臣拟了折子呈上来放在那香案上。姜纥这些时日里只是夜以继日的守着我一人像是发了魔着了痴便是谁来劝都无济于事连着那一向威严的太后都被拒在那殿外不准进入。
到了那深夜的时候我闻着这满殿明庭香想来姜纥必是把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一遍来使我从沉睡中苏醒而来。看着周边瑟缩的姜纥瞧了一眼那被子早被我蜷缩了一半。
我用手扯了扯那素色的被子揶了揶姜纥周边露出的空隙却是被姜纥一把攥住了一只手。那双从寒潭中出来的眸子便是在此刻变得柔情而又恐慌,也不知是不是那雕窗没关紧便是从那外面吹入了一阵冷风那惟幔之上挂着的鎏金紫琉璃铃铛便是响了起来。
“陛下怎么了是被噩梦惊醒了,陛下莫怕臣妾在你的身旁陪着你。”
“阿檀,朕从来都没有现在这般恐惧一个人突然间消失,朕害怕一睁开眼便再也瞧不见你。”
我瞧着姜凝重的面目便也是拍着他说:“臣妾会在有生之年陪着陛下,臣妾自经这生死之际便明白即便与陛下生死相依但至少要陛下陪着臣妾走完这最后的一段。”
“好阿檀我们都是求不得长久的人,但愿我们都不再埋怨对方。”
“陛下臣妾从前在杞县的时候便一心所系陛下臣妾记得与陛下在一起的许多事情,记得陛下说臣妾的名字有着布施的意思,可在臣妾的心目中臣妾不想做那普度众生之人,臣妾要做的只是被布施之人。”
“阿檀我近些年来一闭上眼便是你我在杞县在叶府的朝朝暮暮,一闭上眼便是你我旧时的嗔痴模样。”
“陛下这满宫之人你对着臣妾的情深入了魔成了痴,可臣妾却认为陛下从未成魔嗔痴,这满宫里怕是再也找不到比陛下更清醒之人。”
“阿檀你可恨朕从来都是一个负心之人,朕从前不能许下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如今还宠幸了欢妃,良嫔,明妃,德妃,侯昭仪,明妃,还有那元朝进献而来的沈贵妃。”
世间难得两情意相通,只求着最终不负了自己的一番情意,管它离别恨,愁相思,都不过是如那皓月当空,照的一地清冷。
“陛下我若是说不恨那便是亏了自己的心意,若说恨倒又不知在恨些什么。这寻常百姓尚且难得那一夫一妻,何况是这深宫院墙之内。”
“阿檀,是朕负了你”
“陛下你从未负了臣妾,是臣妾求得太多,身为这纥朝的皇后是该舍弃了自己的儿女情长,我知陛下在这纥朝宫墙之内如履薄冰的活着,别人都言帝王之心最难猜测,可只有臣妾明白,帝下在那孤寒之处高不胜寒。”
我唤着姜纥的名字没有再称道了一句陛下只是拔下头上那簪子覆上了姜纥的身影把这满腔的柔情洒落在了姜纥的身上。
姜纥伸出手臂把我拥入怀中极尽亲昵。情到浓深处,花间词满意,姜纥却殊得把我推开。
“阿檀你恨不恨朕夺了你得自由折断了你得双翼把你一生困在这宫墙院内。”
“那陛下以为臣妾会恨吗?”
“我不知道阿檀,你入这纥朝宫殿我三年都不敢去看你一眼。每到深夜之际我梦见的都是你拿着我送你的岫玉发簪插入我的胸膛对我说姜纥你我再无瓜葛。”
我感受着姜纥胸腔里的跳动听着他讲述的话语只是拍着姜纥说:“陛下是臣妾在这深宫之中唯一可依靠之人,臣妾便是负了这天下任何人也不会负了陛下。”
姜纥不知道是不是放下了那心防再次的把我拥入怀中。那夜的红烛罗帳却也不及今日的素锦灰纱。
惟幔落下之余一室的旖旎气息。
自我落水之后且与姜纥诉说旧日里的情谊姜纥每每从那朝堂之上退下便总是执着我的手在这满宫里转着。
便是饮食起居总是要我伴在左右,姜纥总是喜欢让我侍立在左右磨着那青墨,然后在我熟睡之际便会在那一笔笔的画着我的面容。
直到那十日后内侍来消息说欢妃要生产才舍下周边之事带着我去了那德宁宫,进了殿们便看着那宫女从屋内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这满院里人都慌忙的行着,看见我与姜纥行至在这殿院之内便都只是行了个里。欢妃的大丫头冬荣便是从寝殿内哭哭啼啼的跑出来
“皇上,皇后娘娘我家娘娘难产了多时,这产房血腥皇上不适宜进,可奴婢只盼着皇上能为我家娘娘用着那笔墨祈个福保佑着娘娘母子平安。”
我瞧着姜纥的神情便是吩咐着曹亮去取来那笔墨。
姜纥在那宣纸之上写着母子平安四个字便由着冬荣拿着去给她的主子去看,只听的妇人的一声痛彻心扉的嘶吼声和婴儿的一声啼哭,便一切都尘埃落定。
不多时便有那接生嬷嬷从寝殿之中走出怀抱着一个婴儿,那婴儿全身通红整张脸都是皱巴巴的。
我跪在那院内对着姜纥说:“恭喜陛下喜得皇子。”
姜纥看着那孩子大概也是心软了便对着那底下的一众宫人都说了一个赏。
可是听得那殿内的动静还未停息,便又听得妇人的阵阵呻吟的痛声从里面传来。
姜纥大怒问着那太医到底是如何只见那太医笑着恭喜了姜纥。
“欢妃娘娘怀的是龙凤胎,臣恭贺皇上喜得一对麟儿。”
姜纥更是大喜便是直接晋了欢妃的位分成为懿贵妃。
冬荣见状也是大喜便是直接叩在那地上说着感谢姜纥的恩德此类的话语。
“曹亮着礼部正使苏奇安副使穆勒给公主拟订封号德音皇子拟订封号德纯”
于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
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等到那婆子拿着那艾香在那屋内熏染一遍的时候我与姜纥方才踏入那寝殿之中。懿贵妃虚弱的躺在那榻上,那额头上因为生产而冒出的汗珠还未消退,连着那嘴唇上也干裂苍白渗出丝丝血丝。
“臣妾刚生产完便是要失了那礼数便不能给皇上和娘娘请安了。”
我上前去握住懿贵妃的说:“卿欢如今你为着皇上生了一对儿女,皇上大喜便是晋了你得位分,你现如今是懿贵妃了。”
“娘娘”懿贵妃虚弱的对我说着。
姜纥开言告诉懿贵妃她的一双儿女现如今都赐了那封号,皇子德纯,皇女德音。
那嬷嬷把两个孩子抱在懿贵妃的面前,懿贵妃看着那两张皱巴巴的小脸笑了,嘴角里噙着一丝笑意那眼里却含着泪光。
我似看出那懿贵妃想要对我说些什么便转眼对姜纥说:“陛下,臣妾为着这懿贵妃的孩子在那福寺里求的了庇佑之物须得皇上亲取方彰显恩德。”
姜纥偏头看了我一眼还有那躺在床榻之上的懿贵妃还有被乳母抱着的孩子便是大步跨出了那寝殿。
我特意吱使了一声那乳母便由着冬荣带着去那清河堂去喂养。
“这寝殿内的人都走了,懿贵妃可有什么要与我说的。”
只见那懿贵妃便是从那榻上起身跪在了青玉砖上:“娘娘臣妾便是福大,从这后宫之中生了皇子皇女。娘娘若是不弃臣妾便把德音养在膝下。”
“卿欢这是你怀胎十月忍着那严冬酷暑生下的孩子,我怎么好去养你得孩子,何况我这身体便是不好。”
“臣妾求娘娘,这后宫之中只有娘娘能得皇上的真意,这德音若是养在娘娘的膝下便是能够得到皇上的欢喜,日后陛下若是念着与娘娘的情谊便是不会让公主嫁于那黄沙满地荒草不生的蛮荒之地和亲成为那朝堂政局的牺牲棋子。”
我自是明白像懿贵妃这样的贵女无论愿不愿进那宫殿都须得进入那殿中成为家族安排入那后宫之中的棋子明妃是,废德妃亦是。
“我答应你,我会求着皇上把德音公主养在我的膝下,若在我有生之年必回为公主求的往后圆满。”
“谢皇后娘娘,求得娘娘为德音赐一个小名。”
“便叫小满,这世间最难求的不过是圆满。”
我把那明妃扶着躺回那床榻之上看着那墙上挂着的《红梅消融春雪》想着以往姜纥应了我要在那城墙之上观望一场雪景,不知道我这身体还是能够撑了多久。
我推开那朱红大门要出这德宁宫的殿的时候懿贵妃卿欢却又再次的踉踉跄跄跑出那殿外跪在那殿门前便是对着我一拜:“皇后娘娘,小满日后便是托付与你了。”
我的眼角滑落一滴清泪却是转过头去再也没有看那懿贵妃一眼。